重生

当我远望你,你是那样的挺拔,那样的威严。当我走近你,它又是那样的庄重,那样的恬静。

站在你面前的广场上,空气凝固了:没了喧嚣与嘈杂,只有宁静,只有神圣。哥德和罗马的精髓让你熠熠生辉,神圣至上让你深入人心。暗红色的拱门拥戴的真谛;圆形彩色窗呈现历炼的绚丽;挺�i的双塔钟楼构建灵魂的永生;塔上的十字架注释生命的永恒。

我的圣‘弥厄尔,我的天主大教堂,你是青岛的生命标点,你是青岛的永久神圣。由德国人毕娄哈依设计,由德国�成的天主大教堂至今己有88年历史。谁也不会想到,就这样一座举世无双的精美�筑曾遭受过一场空前的蹂躏。

一九六六年八月,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,社会上到处是打砸抢,乱批乱斗,学校停课,工厂停产,全国陷入一片混乱。文化大革命像一股�水,不知从哪里涌出,也不知再涌向何处。人人自危,家家惊悚。

那天我正在教室刻腊板,准备印传单。同班好友跑进教室和我说:天主教堂被砸了。我先是一楞,随即与好友结伴奔向天主教堂。矫阳似火,高温难耐,快跑到教堂时己闻到焚烧东西难闻的气味。

教堂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,外围多是看热闹的人群,教堂前面全是风风火火的红卫兵。我从兜里掏出个红袖章套上胳膊,趁乱混进了正在造反的红卫兵中间。

我缓缓走近正门,两个硕大的十子架七扭八歪的插进了地里,那十字架破损铜皮里面的混凝土露了出来。这么重的东西从五十多米高的塔顶坠下……,我实在不敢想象。

我随着摩踵擦肩的红卫兵从栅栏便门进入教堂的南院,一大堆东西正燃着熊熊大火,浓浓的黑烟喷向天空。火堆中有碎家俱,有幕布,有油画,有雕塑碎片,还有许多圣经……

往前走几步左拐是教堂主大厅的南门。走进教堂是我自幼的梦想。不曾想,今天却在这种氛围下、以这方式进入了教堂。

进入南门,首先映入眼睑是被红卫兵从二楼上掀下的巨大管风琴残骸,风琴碎片与横七竖八的铜制风琴管堆在一起。看得我心中直发怵。

转身望去:大厅中的长条椅被掀得乱七八糟;墙上的油画框斜吊着,油画全撕了;窗帘幕布堆的到处都是;绚丽的彩窗玻璃也打碎了;穹顶精美的油画也泼上了油漆;圣��上一片狼籍,白色纸片盖满地……。我不想看了,我也不能再看了。望着这些不堪的画面,犹如一朵玫瑰被人扔在地上,再踏上一只脚把它碾烂。好像心中一件心爱的东西被毁灭了,心痛之极难以表述。我不是天主教士,但我能深深体恤到虔诚的教士此刻的心境:一颗颗心的血正在流尽。

我缓缓地迈出围栏门,广场上依然喧嚣不止,人声鼎沸,红卫兵依旧在那癫狂非为……

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几年里,市府组识相关部门对天主大教堂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。本着修旧如旧原则,使让教堂获得重生,仿佛又焕发了旧日的风采。教堂可以修复,但留人们心中的创伤却难以愈合。那音色无比管风琴,那精美绝伦的油画,那栩栩如生的雕塑,那绚丽多彩的窗玻璃将成为人们永远的记忆。

现在天主大教堂成为青岛著名景点之一。游客们只能看到它外观的庄严和华丽,却很少有人知道它曾遭受过的磨难。我们敬畏它,因为它承载着神圣的信仰;我们不舍它,因为它传递着永恒的至爱。

我永远的圣弥厄尔!阿门!

重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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